“姐姐，你自小便疼琅儿，帮帮琅儿可好？”苏琅乞求道，神色可怜。
苏乔望着他，叹了口气：“你什么时候散值？”
“一般来说是酉时，可今日也没什么要紧事，提早走了也没什么。”苏琅道。
“提前走什么？才立了功，尾巴便往天上翘了不成？散了值以后，来清风楼找我。”
苏琅点点头，酉时交了班过后，便去了清风楼。
苏乔已在雅间中等着了，苏琅一进门，便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：“这是什么香啊？不像是楼里用的，姐姐拿来的？赏我一些，叫我拿回家去。”
苏乔却把他拉到了屏风后面，让他在小凳上坐着：“别说话，别叫人发现你在这。”
苏琅满头雾水，正要发问，苏乔却又已经绕到屏风后面去了。
苏琅便也只好等着，约莫等了一炷香的时辰，等得苏琅都有些犯困了，门却被推开，有人走了进来。
苏琅连忙调整了呼吸的频率。
“好好的，今儿怎么约我们来这吃饭。”沈菁纹好奇道。
“那地方跟个大囚笼似的，也就你们能吃得下东西。”苏乔撇撇嘴，让店里的伙计把她一早点好的菜品送了上来。
“那些人只在巷子外面，你又瞧不见，有什么可烦的。”沈菁纹失笑，一面拿了两个瓷杯放在自己与姐姐面前，又拎起茶壶，任其在空中微微倾斜，红色的茶汤便划出一道弧线，最后落在杯盏中。
茶香四溢。
“这屋里的香，是你点的？”沈惜柔问道。
茶香终究掩盖不了屋中的香味。
苏乔点点头：“闲来无事自己调的，有宁神静气之效，也能纾解几分疲劳。便随身带了些。”
“果然好香。”沈惜柔笑道，这香闻着清甜，作用也大。
她在外奔波了一天，才进来这么一会儿，便没之前那么累了。
本来像她们这种人，在外面是要时时保证警惕的，可一来这香的确好使，再者，又是苏乔宴请，便松懈了不少。不自觉地，有几分昏昏欲睡，反应也慢了下来。
“其实叫你和惜柔姐姐来，也不单单是为了吃饭。”苏乔说道，刚一开口，店里的伙计便敲响了门，送来了酒菜。
在饭菜的熏陶下，人不禁更加慵懒困乏，沈菁纹甚至都悄悄打了个哈欠。
待得无关人等走了之后，苏乔才继续开口：“今儿在街上，遇上了我家四小子。他求着我，跟王爷说说情，把惜柔姐姐给了他。”
苏乔的声音轻柔柔的，却让沈家姐妹清醒了些。
“他还说，等着升了百户长，便自己卖座宅子，明媒正娶姐姐去做当家主母。”
“他不是缺心眼吧？”沈菁纹忍不住出声，“都跟他说了，姐姐这会儿是宁军王府的美人，还不死心呢？”
苏乔好似无奈地叹了口气：“我也骂他来着，他反倒来了脾气，大街上便于我吵了一架，最后怒气冲冲地走了。我这才来找惜柔姐姐商量个法子。”
说着，望向了沈惜柔。
沈惜柔低着头，旁人也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，又沉默着不说话，反让人不知她心中所想。
“之前，咱们骗他姐姐是失了身子的人，还以为他只是一股新鲜劲，过也就过了——他为着尽早当上百户长，拼了命的立功。上次出去抓人，受了重伤，胸口那处伤口，离心脏不过一寸的距离，只要偏了一点，他连十户长都不是了。听说死牢里，有个穷凶极恶的逃了，他卯足了劲争取去抓人，万一有什么不测......可该如何是好。”
“你倒也别太担心。”沈菁纹劝道，同时瞧了自家姐姐一眼，“骁卫营的人，面对着这些危险也是正常的，他们自有他们的法子能够保护自己。再说了，若人人都怕危险而选择明哲保身，还有谁来伸张正义呢？”
这话是劝苏乔，也是说来宽慰沈惜柔的心。
苏乔点点头：“我也知道，可那些能出去面对歹徒的人，无一不是在营中磨练了一段时日的。谁像他个愣头青，只凭着一腔意气，就不管不顾地乱来。”
说着，不由冲沈惜柔一笑：“也难怪姐姐不喜欢他，想尽了法子，不惜自毁名誉，也不愿与他在一起。这么个不懂事的人，便是我这个亲姐姐，也恨不得打死了，又怎能托付一生呢？”
沈惜柔勉强一笑：“亲姐看着弟弟，着实用许多不满......四公子是人中龙凤......”
听着苏乔如此贬低苏琅，沈惜柔下意识地便要反驳，说了两句，又觉不对，只好笑道：“这事，乔儿还需得多劝劝他才是，他毕竟没有经验......那些人最会使诈，四公子为人正直，说不定便会中了他们的诡计。”
“既然琅儿在惜柔姐姐眼里如此好......惜柔姐姐为何不肯答应他呢？我苏家虽是书香世家，男子却也好武，总不委屈埋没了姐姐。”苏乔故意问道，换做以往，沈惜柔早便察觉出苏乔话语里的不对劲，可今日为着那香的缘故，脑子反应迟钝，苏乔这么问，她便老实答了：
“以前也与乔儿说过的，我跟纹儿是江湖中人，不习惯你们高门大户的规矩——又不可能叫四公子抛弃了父母姊妹，与我四处飘荡——我与他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，在一起了也不过彼此折磨。”
“不会！”苏琅听到这，终于忍耐不住，从屏风后走了出来，把沈家姐妹给吓了一跳。
“我在外面买了宅子，你便不用守那许多的规矩，我、我也会一心一意地待你好，不会叫你有半点不快活，我......”苏琅慌里慌张地表白着心意，沈惜柔脑中却乱成了一团。
她想着的，是另一件事。
心中太过慌乱，以至于苏琅说了半天，她也不过看着对方的双唇张张合合，一个字也没听见。
苏琅说完，见她只看着自己也不说话，禁不得更加紧张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