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6章你说话不算话
回到车里才发现，刚刚满脑子都是栗子蛋糕，竟然忘了拿手机——满屏的未读信息和未接电话，着实把莫亦然吓得不轻。
都怪自己实在是太粗心了，只想着怎么给她惊喜，怎么留下她，让她可以在自己的小家里再呆几天，可是却忽略了最细微的事情——这么长时间联系不到自己，一定都快急疯了吧。
想着她茫然无助的大眼睛，莫亦然就觉得一阵心疼，一边不停地踩着油门朝家里赶着，一边拨通了乔溪岚的电话号码。
看着手机上突然出现的名字，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，乔溪岚连忙按下了接听键：“莫亦然你现在在哪？”
听着乔溪岚慌乱得甚至带着些许哭腔的声音，那一刻，心疼、欣喜、自责......无数的情绪仿佛都在那一瞬间交织在了一起。
话到了嘴边，却是觉得无论说什么好像都不够温柔：“在回家的路上，岚岚，你是在等我吗？”
“我当然是在等你了啊！我和简妍都已经等了你一上午了，你是要急死我们吗？！”说着说着，眼底一阵潮湿——过去随叫随到仿佛无处不在的人，当他真的消失不见的时候，其实比起从未出现过，更加让人难以承受。
“我已经在去找你的路上了，再等我一小会儿就好，只要一小会儿。我已经......”眼角的余光落在副驾驶上的蛋糕盒上，莫亦然的眼神变得愈发温柔了。可怎么都没有想到，不过是零点零一秒的功夫，整个世界仿佛都被颠覆了......
眼中的温柔还没来得及褪去，瞬间袭来的恐惧将这温柔紧紧地包围住，显得荒唐又悲哀。
如果不是那一天的遭遇，莫亦然怎么都不会相信，原来无论多么灿烂的天气，也可以在某一刹那跌入深不见底的黑暗。
原来天堂和地狱之间的距离，真的不过是一步之遥。
汽车的刺耳鸣笛声划破了天空，刹车声、车轮和地面发出的巨大摩擦声、周围路人的惊呼声......仿佛在那一刻全都聚集在了一起，交织成一首悲壮又绝望的交响乐，强烈地刺激着莫亦然的耳膜。
而在这无数的声音之中，莫亦然依然可以清晰地听到，掉落到地上的手机里，那个略带喑哑的声音正焦急地不停重复着：“莫亦然！莫亦然你怎么了？！莫亦然你在哪里？！”
可是，岚岚，我要怎么回答你呢？
对面的大卡车直直地朝着自己冲了过来，仿佛下一秒就会撞上了，可对方似乎是刹车失灵了一般，根本就没有减速的迹象。想要将方向盘往两边打，奈何在这市中心的繁华街道，周围全都是来来往往的车，根本就没有给莫亦然任何变道的余地。
除了拼命地踩刹车来尽可能地降低冲击力度，再也没有任何可以做的了。
一边踩着刹车，一边不停地用力摁着喇叭，好像是最后绝望的呐喊一般。
可尽管整条马路都已经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，对方的司机依然如入无人之境，既没有鸣笛，也没有任何减速的迹象......
终于，莫亦然绝望地闭上了眼睛......
......
对不起，岚岚，这一次，我恐怕没办法回答你的问题了。
随着猛烈的撞击，那辆好像疯了一样的大卡车，终于是停了下来......
巨大的撞击让莫亦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，大脑里一片混沌，视线也随着扑面而来的猩红色逐渐模糊了......
空气里，血腥味中，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栗子蛋糕的香甜。
对不起，岚岚，最后还是没能让你吃到栗子蛋糕。下次吧，下次我想要带你去吃世界上最最好吃的栗子蛋糕，如果......如果还有下次的话。
莫亦然晃了晃脑袋，挣扎着透过一片猩红色环视了一下四周，却发现自己几乎整个人都陷入了已经变形的车座里，而方才滑落的手机就在一旁的副驾驶的位置上，它是那么近，近到只要自己再往前爬一点点，就可以触碰到——可是，似乎无论如何努力，却永远都差那么一点点。
就像是我和你之间的距离，你从来都没有从我的视线里离开过，可是，我却没有一天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在你的身边。
对不起，岚岚，现在的你，从电话里听到发生的这一切，一定又哭了是不是？一定很害怕是不是？可是我为什么什么都做不了呢？！明明就是想要保护你想要照顾你的，可是，我好像总是让你很难过。
真的对不起。
乔溪岚，其实现在很想告诉你，今天的天很蓝很蓝，阳光很灿烂，就像我遇到你的那天一样。
突然好像是有些困了......一定是今天起得太早的缘故，岚岚，我好想睡一会儿，也许这一切都不过是晨间的一场梦吧？我告诉过你的，回笼觉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，噢！不对！应该是除了和乔溪岚在一起的每个时刻，回笼觉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。
嗯，一定只是一场梦，等我醒过来，我想要带你去海边散步，我想要带你去吃世界上最好吃的栗子蛋糕，我还想要和你一起坐在天台上，一边喝啤酒一边看星空，这一次，一定要只是我们两个人。
可以么？
只是现在，我得再睡一会儿了......一会儿就好......我答应过你的......
“莫亦然他怎么了？乔溪岚你说话啊！”见乔溪岚只是拿着电话机械地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那几个相同的问题，简妍急得不停地晃动着乔溪岚的身子，第一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无助。
“莫亦然......出事了......”电话那边只剩下了一阵忙音，拿着手机的那只手臂，好像是在电话断掉的那一瞬间，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，无力地垂了下来......
莫亦然，你怎么了？你快告诉我，我猜的都是错的，你不是说过了吗，我最喜欢胡思乱想了。
这一次，一定也只是我想太多了对不对？
你怎么不回答我了？你说过，你会一直陪在我的身边的啊！
分明，前一秒他的语气还那么轻快，分明，他就说过只要一小会儿，他就会回家啊！
莫亦然，你说话不算话。
“他出什么事了？！”简妍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着，可一旁的乔溪岚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远方，紧闭的嘴唇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