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护人员匆匆赶来才将俩人扶起,云欢颜的一再伤上加伤,让医生很头疼。她原本的枪伤就挫伤了筋骨,现在要好已比之前困难,她却自己不注意,一而再,再而三地受伤。

柳依诺的手被包成了粽子,医生强烈要求她留院打点滴。

两名心有隔阂的女子,就这么面对面坐着。身上的伤加重,却心灵的枷锁已卸下。看着柳依诺的伤,云欢颜十分愧疚:“对不起,我再次替朵朵向你道歉。她年纪小,又经历了那么多剧变,难免有些浮躁。”

柳依诺摇摇头,唇边荡起柔柔的笑:“我不怪朵朵,真的一点都不怪。她是为了你好,欢颜,我好羡慕你有这么一个贴心的妹妹。况且,我还要感谢她呢,如果没有这场意外,我们怎么能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说话。我这算是因祸得福了呢。”

她还是如她记忆里一样善良,现在她病已经好了,根本不用讨好她以换取什么。有些人一见如故,可以交托心事,有些人就算认识一辈子,也做不到坦诚相待。

她和柳依诺属于第一种,而且,她们的情况还十分特殊。

“欢颜,我这次来找你,是想跟你说玦的事。”好不容易有了机会,她一定要好好把握住。

秀眉紧皱,本能抗拒:“诺诺,我可以当你是朋友,但请你不要跟我提任何与赫连玦有关的事。”要忘记他已经千难万难,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。

她知道柳依诺一定会说他的好,他的苦衷,他的难处。可她不想听,听得越多,深陷的心越拔不出。

云欢颜能原谅她已经超出了她的想像,柳依诺知道自己不能再要求过多。但她不能不说,哪怕云欢颜再跟她翻脸,不理她,她也一定要说。

“欢颜,我不知道你和玦之间还有什么误会。但请你相信他对你的爱是真的,你是他唯一真正爱过的女孩。”涩涩的声音满是酸楚,替自己心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合好。

她不是伟大,更非无私。她只是不想看到他痛苦消沉,整夜借酒浇愁。

自从云欢颜离开雪园后,赫连玦每晚睡在她的房间。喝得酩酊大醉,就开始吐露心事。

像他那样自小在周海蓝的压力和威胁下长大的男人,比一般更会忍。可酒醉后的他竟完全抛开一切,甚至对着墙流泪诉说思念。

她知道探人**是件十分不道德的事,可自从有一次无意听到后,她便开始关注起他的一举一动。夜晚的黑暗完全勾出他的脆弱,将伤口撕开暴露在阳光下。

他的每一句呢喃都是一把利刀刺向他心最痛的地方,可她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脚,每夜守着他,直到天明。

正因为爱他,所以更懂他的痛,他的苦。

而他与云欢颜之间的误会,她占着关键的位置。为了让他重拾真正的笑容,她才下定决心要找云欢颜谈一谈。

爱着他的爱,苦着他的苦,殇着他的殇。

她不伟大,只是想让他快乐,自己也能得到幸福。

柳依诺的话让云欢颜惊讶又觉可笑,她是赫连玦唯一真正爱过的女孩?那么,他们那么多年的患难与共又算什么?

可是,从她真挚的面容上,云欢颜找不出一点点虚伪或作做的痕迹。尽管她极力压抑,可女人的第六感强烈感受到了她的苦涩。

要亲手将自己心爱的男人推向别的女人,那是怎样一种纠结和悲怆,她不明白。扪心自问,她做不到,真的做不到。

尽管赫连玦对她表白过,真诚而热烈的袒露过心声,但她不相信。曾经的伤害让她生出一层厚厚的壳将自己包住,不让那些醉人的甜言蜜语再度腐蚀了心。

眉心纠结,瞒得过别人,她骗不了自己的心。不可否认柳依诺的话在她心中投下威力巨大的炸弹,升腾的烟雾里,她看到了自己的狼狈,胆怯的样子。

云欢颜的沉默早在柳依诺的意料之中,她知道这个说客不好当。她对云欢颜所说的每一句赫连玦的好,每拉近一寸他们的距离,就是在自己早已伤痕累累的心头砍上重重一刀。

“欢颜,我知道你和玦之间有很多误会,这其中包括了我,那场手术和孩子。可你知道吗?做贤移植手术原就有危险,更何况要用许多药物,所有的一切都对胎儿的发育不利。更重要的是,严重威胁到了你的安全。请你相信,玦不是无情,恰恰正因为他爱你,才不会让冒一丁点险。欢颜,对不起,是我害你失去了孩子。你要怪,有怨,就恨我吧。玦在这件事上的做法虽有些过激,但他没有错。而且,他也十分痛苦。你知道的,他一直在寻找自己的身世,这是他被周海蓝要挟的软肋。他一直很渴望有一个家,一个真正属于他的家。一个孩子,一个妻子,平凡幸福。请你一定要相信我,若非万不得已,玦是不可能狠心拿掉孩子的。”一口气说了这么多,情真意切,字字肺腑。

云欢颜垂眉不语,柳依诺的话句句字字在她心中激起无数涟漪。曾经固定的形状被打破,渐渐幻化成有利于赫连玦的样子。

深吸一口气,极力压下那阵阵悸动。语气依然淡漠:“若若,如果你还想要我这个朋友,就请别再替赫连玦说话。否则,我只好对你说句道歉了。”强硬的态度远远超出了柳依诺的想像。

是他们之间的误会太深,还是她好心做了坏事?

惊慌失措,嘴唇嚅嗫了好一会儿,所有话全卡在咽喉里,上不去,下不来。

沉默漫延着,丝丝缕缕织成一张绵密的网让疼痛的心有些喘不气来。气氛陷入尴尬,柳依诺不敢再多言。

她清楚云欢颜的个性,她看似温和,一旦执拗起来却是十头牛都拉不回。她的出现太唐突了,况且,这些话本不应由她嘴里说出。

若再多方会适得其反,她愿意重新接受自己,已经是她此行最大的收获。

赫连玦匆匆赶来,在见到柳依诺被包成粽子的手时,心疼责备:“诺诺,你怎么这么不小心?”

怔了一瞬,她没想到赫连玦会来。有些惊恐望向旁边的云欢颜深怕她误会了些什么,只是,长卷的睫毛遮去她眸底的莹光,她看不到她此时的心境。

漠漠惶然:“玦,你怎么知道我在这?”她出门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,只因她不想横生枝节。

蓝眸溢着几分责备却难掩疼意:“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,你怎么跑这来了?还这么不小心。”自始至终赫连玦没有抬头看云欢颜,他全副心思都放在柳依诺身上。

暗自可悲,暗自好笑。

她真傻,刚刚几乎被柳依诺说服。老天很快将真相摆在她面前,如同一面巨大的镜子,让她自己的可悲。

“我没事。”赫连玦的关切举动,让柳依诺有些不解。

在雪园她很少能见到他的身影,他早出晚归,还经常出差。若不是夜里悄悄在他房间外守着,他们几乎成了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。

这样的关心很熟悉,却因遥远而变得陌生,甚至滋生出几分异样的味道。

此时此刻赫连玦对她展现的关心,是少有的热切。她有些看不懂了,在家与她保持距离的他,为什么在云欢颜面前会换了一个人?

赫连玦倾身查看她的伤势,那样子就像对她呵护备至的情人。

很怕云欢颜会误会,柳依诺忙缩回手:“我不碍事,是医生太大惊小怪了,非要我打消炎药不可。”

“你啊,什么时候才懂得照顾自己?!”几分无奈,几分宠溺。

赫连玦和柳依诺卿卿我我的样子,尽管云欢颜一直低着头,仍在脑中描绘出他们情形。心痛如绞,却不能让一丝伤意爬上脸颊。

她要护住唯一仅剩的尊严。

“玦?”今天的赫连玦太反常了,反常到柳依诺十分茫然。一丝堵气的味道在鼻息下流转,柳依诺吃了一惊。

莫非他

三个人的空间气氛更加尴尬,这时云朵朵回来。看在柳依诺和赫连玦都在,她错愕半晌,几千几万的想法自脑中快速飞掠。

最后换上一副自责诚恳的表情,走到柳依诺面前,弯下腰对她深深鞠了一躬。柳依诺惊讶极了:“朵朵,你这是做什么?”

“柳小姐,对不起。刚刚是我太冲动了,我不该对你无礼,真的对不起。”态度十分诚恳真挚。

原就没有一丝责备的柳依诺忙站了起来,用受伤的手握住云朵朵冰冷的柔荑:“快别这么说。是我太冒昧,换作任何人都会生气的。朵朵,我真的好羡慕欢颜有你这样一个好妹妹。”水眸溢出柔柔笑意,温润的秋水漫延着真挚。

如果不是赫连玦在,她早一把打得她满地打牙。

不过,现在还不是时候,她必须忍!

“柳姐姐,你也可以当我是亲妹妹啊。”荡起讨好的笑,一丝诡光自眸底划过,比流星还快几分,无波无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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