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较于玫庄的恬静淡然,雪园则是一片水深火热。柳依诺一次次病危,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。

娆华终日以泪洗面,早已没有昔日娆妈妈的风情万种,亦没了娆护法的凛然霸气。被无情的命运摧残得只剩下昨日黄花,苍老得令人不忍直视。

纵然娆华不死心派了许多人欲将云欢颜抢回来,却都没有成功。玫庄的守卫之森严超乎他们的想像,保镖甚至都没有靠近主屋就被发现,下场惨烈。

赫连羽示威般将人送回,但没有一个是完整的,缺眼,割耳,截肢,断手是最轻的惩罚,伤重的就只剩下一口气,苟延残喘。

看着自己的手下被如此折磨,赫连玦心很痛,却无法埋怨赫连羽。毕竟错在他,是他的人入侵他的领域,被杀都是活该。

柳依诺的病情极不稳定,随时有离开的危险,赫连玦不敢去上班,便将公事带回雪园。他相信赫连羽一定会来的,只是,不知诺诺能不能撑得下去?

顾越敲开赫连玦书房的门,满脸凝重将一封信双手恭敬递到赫连玦面前。

没有表情接过,展开,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:母亲已不要失物,请自行处置,或销毁或留下,悉听尊便。

没头没尾的话,赫连玦眉头一寸寸收紧终拧成一个优美而凝重的“川”字。

“门主,现在该怎么办?”顾越冷竣的脸上浮现一抹杀气。

“以不便应万应,通知焰盟所有人,撤销娆华护法的职位。”淡淡吩咐道。

“是,门主。”顾越清楚赫连玦这么做的不得已,最近由于娆华的疯狂,焰盟的兄弟损失惨重,再这么下去,不用赫连羽来犯,他们已经土崩瓦解。

“我让你查得事怎么样了?”蓝眸落在成堆的文件里没有抬头,语气平和。

顾越愧疚地垂下头:“对不起,门主,是属下无能。”这样的答案早在预料之中,赫连玦没有怪他的意思,挥了挥手,示意他下去。

恭敬鞠了一躬,缓缓退后,拉上门,离开。一连串动作熟练无声。

“门主,门主我要见门主”娆华的呼喊声自门外传来,赫连玦蹙了蹙眉,有些疲惫,有些无奈,却仍是合上笔记本,拉开门。

被两名保镖挡住的娆华披头散发,形同疯妇,整个人憔悴不堪,颊骨凸起,眼帘深陷,里面布满血丝,染了色的发间隐隐有银丝闪现。

“门主,门主!”与保镖拉扯中,整个人更是失了一贯的优雅,比乡野村妇还蛮横无分。

“放开她。”淡淡的声音却有着不容人拒绝的霸气。

保镖立马松开娆华,恭敬坐成两尊石像。“你们下去包扎一下吧。”他们的脸上和手上被娆华抓出了道道血痕。

“谢谢门主。”保镖一离开,娆华冲了上来,紧紧抓着赫连玦的手臂,眸子早已失去以前的灵动和睿智,交错纵横的血丝每一根都是担忧的绝望。“你为什么要撤销我的职位?”她调动不了人马,怎么去抓云欢颜?

尖长的指甲因激动无意识陷入赫连玦手臂里,抓出道道纤长的血痕。赫连玦看都不看一眼,仿佛那伤不在他身上:“娆华,你最近做的事已经违反了门规,要不是看在你有功的份上,应该受到怎么的惩罚,你不会不清楚。”他已经网开一面了。

赫连玦的法外施恩,娆华却不领情。血眸射出寒光:“别拿门主的派头来压我,要不是我替你做了那么多掩护,你能瞒过周海蓝的耳目做大焰盟吗?我没邀过功,只想救诺诺而已,为什么你连这一点小小的权利都要剥夺?你不去救,我去。你不疼诺诺,我疼。你不在乎,我在乎。”

尖锐的指责刺得赫连玦耳膜发痛,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悦。娆华的痛苦他理解,他不是冷漠无情,只是顾虑太多。

而且,他不能像娆华那样莽撞,做事不顾后果,如此冲动。

“娆华,你能不能替别人想不想?你在乎诺诺的心情我理解,可是,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为你白白牺牲兄弟们的家人,他们不痛苦吗?为了你的一句话,他们前赴后继,不顾生死,最后落得终生残疾,他们也是人,也是人生父母养。”她的行为造成别人一生难以磨灭的伤痛。

面对赫连玦的劝告,娆华听不进去。此时此刻她只想救诺诺,其他人的牺牲她不在乎。最多给点补偿,她偏执地想用全世界的命去换诺诺的平安。

“我不管。这是他们的使命,从他们自愿加入焰盟那天起,就应该有心理准备,会面临各式各样的危险。”固执认为自己没有错。

“是,他们是你的手下,应该听命于你,但他们没有义务为你白白牺牲。娆华,你冷静一点,不要再这么偏执了。诺诺现在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,她一定不希望你为她变成一个嗜血狂魔,你知道她会有多伤心吗?”希望可以劝醒娆华,毕竟,柳依诺的病会发展成现在的样子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。

愣了一下,喃喃自语:“诺诺会恨我的,她一直那么善良,不会要一个魔头母亲,她会恨我的。”抬起头凝着赫连玦的眼睛,似在哀求,在告解。

悔意一闪而逝,魔性重新控制了她。手一挥,推开赫连玦:“我不管,只要能救诺诺,就算要我偿命都可以。没有人可以阻止我救诺诺,没有!”陷入疯狂的她听不进任何解释。

赫连玦知道说再多娆华也听不进去,她一心只想救柳依诺,根本不在乎牺牲别人,更没有仔细想过这样的牺牲到底值不值得,有没有用?

闭了闭眼,有些疲惫。

太多的事堆在一块儿,他稍有一步行差踏错就是致命伤。他无法像娆华那样尽管宣泄悲伤,除了苦苦压抑外,他连情绪都不该有。

“顾越将娆华带下去,让医生仔细给她检查检查。”淡淡吩咐着,转身欲回书房。娆华从背后扑了上来,不知何时手上多了把锋利的匕首。

事情发生得很快,没有预警,令人措手不及。匕首抵着赫连玦的颈动脉,只要稍一使力,轻轻划过他就没命了。

顾越又急又怒更气自己没用,眸中迸出的寒意森然。他还没开口,娆华先尖叫了起来:“去调集所有人马攻入玫庄,抢回云欢颜,不然,我就杀了他。”疯狂的眸中已被魔性占据,没有一丝丝人性。

她疯狂得只想不顾一切挽留柳依诺的命,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。

“娆华,你连门主都敢挟持?!”她是真的疯了,疯了,都怪他一时大意害门主陷手危险。

仰天狂笑,眸中血色的疯狂那么痛:“挟持了,又怎么样?没了诺诺,我活着还有什么用?大不了就是一死,我还有什么可在乎的?”

“娆华,诺诺不会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。就算她的遭遇不幸,她仍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。现在还不到绝望的时候,诺诺还在努力。”赫连玦的声音不急不徐,没有被人挟持的危机和紧迫感。

“还有什么办法?你说,除了云欢颜这世上还有谁能救诺诺?你说,你说啊!”激动吼叫,手上的力道加重,锋利的刀刮过赫连玦脖子,血珠子浮现。

见此情况,顾越手悄悄抚上腰间的枪。赫连玦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,不悦蹙了蹙眉,警告他不要乱来。

形势十分危急,疯狂的娆华已听不进任何人的话,她只有一个念头,救柳依诺,如果救不了就和她一起死!

越是危急,赫连玦越冷静。这是被周海蓝特训出来的结果,声音依旧淡然:“别忘了诺诺的血型遗传了她父亲,只要我们找到了他,诺诺还是有希望的。”

娆华愣了一下,十八岁的那一夜她在死亡里徘徊。黑暗中的男人她根本看不清他的样子,更不知道他是谁。

但从他身上的气息感觉,他绝不是当地人。那种霸气,绝对一个乡下男子应有的气质。

从诺诺发病时他们就一直在找,可是,五年过去了,杳无音信。他就像根本不存在一样,若不是有诺诺,那一夜就像噩梦一场。

“我们找了五年都没找到,现在时间这么急迫,怎么可能找到?诺诺已经等不了了,她等不了了。”泪自眼眶滑下,都怪她不好。

如果当初她没有把她生下来,她就不用受这么多的苦与罪。她到底是错是对?

“只要还有一丝希望,我都不会放弃的。娆华,现在赫连羽守株待兔,我们的人就是自投罗网,除了白白牺牲外,根本没有一点作用。你冷静点,我已经在想办法了。”蓝眸闪过一抹奇光,他押下了赌注,一定能赢。

“真的吗?你真的有办法可以救诺诺?”对赫连玦她不是没有敬畏,只是现在什么事都比不上诺诺的命重要!

她并不想伤害赫连玦,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,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诺诺就这么死了,不能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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