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诺依还没有死,经过抢救留下一口气,却处于极度危险之中,随时可能撒手人圜。娆华几次哭昏了过去,没了云欢颜,柳依诺根本撑不了多久。

没料到会在这节骨眼上出现这样的纰漏,冷艳艳跟随他多年,一直对他忠心耿耿,他怎么都想不通她会背叛他!

满脸凝重,望着病床连呼吸都十分轻浅的柳依诺,眉心锁得死死的,心的结爬上眉梢。

深秋的蝶挣扎着张开翅膀,露出被它覆盖的琉璃。柳依诺依然习惯性扬起笑,指了指自己脸上的氧气罩。

赫连玦蹙眉摇摇头,却拗不过她眼底的坚持。伸手轻轻摘下,他真的怕一个不慎会要了她的命。那么的恩与情,他无以为报,一定要保住她的命。

抬起透明的柔荑,水肿的手指如同沉浸过的豆芽根根饱满欲裂。轻轻抚上赫连玦的眉,气若游丝:“别担心我,快去救欢颜。”

将她的手包在掌心里,试图将自己身上的温度镀一点给她。蓝眸一片温柔:“好好休息,别想太多。”

“玦,我的身体我很清楚,所以,不必为我难过。世上的事不是付出就有收获,也不是所有的给予都想要回报。今生能认识你,是老天给我最大的恩赐,玦,谢谢你。”一句话消耗了她太多精元,气喘吁吁几乎说不下去。

蓝眸担忧更甚:“诺诺,别说话,乖乖休息,我们都没有放弃,你也不能放弃,知道吗?就算不是为了我,你也要为娆华坚强。”

“我怕再不说就来不及了。玦,我只想告诉你,我爱你,但不要求你也爱我。世上有一个可以让自己等待和思念的人是一件自私的幸福,我拥有了,我很满足。玦,听听自己的心,别再辜负欢颜了,她真的很好,值得你珍惜。对不起,我累了,可能撑不了了,请你照顾我妈妈”眸中有不舍,也有挂牵,但更多是坦然。

“不,诺诺,你可以的,你一定可以撑下去。我不会放弃你,你也不能放弃!”惊恐地握着柳依诺的肩,守在一旁严阵以待的医生赶忙帮柳依诺急救。

赫连玦站在墙角,却一刻没有离开。

诺诺是那么美好善良的一个女孩,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她?

医生的急呼和护士零乱匆忙的脚步声响成催命曲,这样的声音他听过多久,却没有一次这么慌乱过。就因为知道她的病情危急,他才狠心下手杀了自己的孩子。

那锥心噬骨的痛必是他此后一生的梦魇,但他不要乎,只要能救诺诺,能救小颜,他愿意成为魔鬼。

只是他的疏忽让一切功亏一篑,现在纵然他有再大的权势也挽不住诺诺的命!

医生惊急的指挥句句是柳依诺的催命曲,敲在他心头,刨出一个个血色大洞。

“玦少,查到了。”顾越将一个文件夹交给他,厚厚的资料是他疏忽的致命伤。眼前白影重重,如同地狱的鬼魅欲索人命。

握着文件夹的手那么用力,直到镶铁的文件夹生生弯了下来。

并不急于看手上的文件,目光一瞬不瞬盯着被医生包围的柳依诺,站成雕像。身旁的顾越亦流露出几分关切,冷艳艳的事件他也有责任,如果他能早一天发觉就不会有这今日。

等待的时间一把刀威胁着从心头划过却没有用力割下,这样的煎熬有多漫长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。

过了不知多久,东方煜摘下口罩,紧绷的脸色将凝重的气息扑向赫连玦:“命是先保住了,但她的情况越来越差,随时会”没有出口的那个字大家都很清楚。

“好好照顾她。”拍了拍东方煜的肩,那是男人与男人间的托付,重若泰山。

赫连玦深深看了眼昏迷中的柳依诺快步离开,顾越紧随其后。

书房里,赫连玦眉头紧蹙一直没有松开过,纸张翻动的声音唰唰的动静是书房内的凝重。看完资料后,蓝眸射向跟前的顾越:“这件事你怎么看?”

剑眉紧蹙,顾越恭敬垂下头:“对不起,门主,是我的疏忽,我早该发现冷艳艳不对劲。”

“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,周海蓝不在玫庄?”一个雪园,一个庄玫,他早该有所觉察。看来赫连羽比他想像中的更难对付,同处一个屋檐下,他居然一点没看出来。

可是,他为什么要伪装?为什么不堂堂正正地站出来?这些资料看似齐全,却过于表面,有人刻意粉饰过的。

至于真正的原因若这么轻易查出,他也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。

“是,她的私人飞机昨天离开,去向不明。”顾越再度愧疚,他真的太粗心大意了,太无能,居然连周海蓝的去向都查不到。

蓝眸淡淡抬起,一扫而过:“你不必自责,周海蓝向来狡猾,现在又多了赫连羽,她真是如虎添翼。

“我们去玫庄拜访一下赫连羽。”站了起来,收起最后一丝表情。冷硬,刚毅,从容不迫,仿佛又恢复了昔日的睿智。

只是他的决定远远超出了顾越的想像,不由惊呼:“门主,现在去赫连羽不会见我们的。”送上门被人羞辱,不是赫连玦的处事风格。

“不,他会见我们的。”将敞开的扣子扣紧,大步离开书桌。

虽对赫连玦的决定有些不解,但顾越从不会违抗他的命令,忙跟上。

全球限量版的兰博基尼停在精致的雕花大门前,由这里看不到庄园的真面貌,只觉得无比宏伟壮观。

身着黑色燕尾服,身板挺直,双鬓染霜的刘武成慢步而来,微微躬身向赫连玦施礼:“二少爷,好久不见,别来无恙?”

刘武成同季若兰一样都是周海蓝身边忠心耿耿的奴才,看来,赫连羽的计划由来已久,是他太疏忽大意了。

压下内心的惊,表面不着痕迹:“刘叔,你还和以前一样硬朗。”

“这些都是托主人的福,我们当下人的,主子好了,我们才有安逸的生活过。”回答得不亢不卑。

嘴角含笑:“羽同意见我了吗?”

刘武成面露难色,几分歉意:“对不起,二少爷。大少爷现在没空,他说,如果你愿意等,他会尽快办完事见你的,可是,他也确定能不能挤出时间来。所以,请你还是先回去吧。”为难人的话说得自己很为难,这也是一种境界。

“没关系的,我今天没事,可以等。”笑容不变,这样小小的叼难早在他的意料之中。

“那二少爷请便,等大少爷得空了,我第一时间通知你。”没有请赫连玦进门的打算,佝偻着身子关上门。

赫连玦也没有回车上的打算,靠车而站,姿态优雅而闲适。季风吹来阵阵寒气,赫连玦的风衣猎猎作响。

不言不动,站成一幅绝美而宁静的画。从他的身上看不出一点点焦急或不安,平静得令无法猜测他的心思。

午后的天突然阴了下来,大片大片铅云遮住秋天湛蓝的脸,高高云山耸立天边,以倾倒之姿威胁着欲压下。

没过多久,雨丝飞扬。裹了霜的雨虽细却滴滴穿透衣物,渗入皮肤。顾越从车上下来,脸上凝聚一份担忧:“门主,你上车等吧。”

“不必。他就在看着我。”平静的声音里却有着不容人置疑的笃定。

“他是故意叼难你的,你何必”话还没说完,收到一抹寒光,忙住了口。丢掉手中的雨伞和赫连玦一样毫无遮蔽站在雨中,军人之姿,威武刚毅。

雨越来越急,从开始的压抑抽泣到后来的号啕大哭,仿佛有难以倾诉的委曲。赫连玦姿势不改,双手惬意环胸,交叠着双腿,雨将他淋成冰人,却丝毫无损于他的气势及优雅。

别墅的阳台上,赫连羽一手端着咖啡,一手拿着望远镜,身上三件套的西装将他的气质衬托无疑。

袅袅烟雾自杯中升起,现磨咖啡特有的香醇散发着诱惑的味道。轻抿一口,唇齿留香。雨带来冬日的寒气,喝着咖啡,眺望玫庄的美景,真是一件惬意的事。

花在雨中或娇媚生姿,或狼狈坠落,树上的叶子更绿了,有些耐不住摧残掉了。润物无声,用动作表达着自己的喜怒哀乐。

“你觉得他能撑多久?”声音带笑,难掩里面的愉悦。

依然是一身红衣的冷艳艳没有表面,对于赫连羽幸灾乐祸的话题,一点兴趣都没有。

放下望远镜,一把搂住她的腰,邪气喷在白皙无瑕却冷若冰霜的脸上:“怎么?这样就心疼了?”

红唇紧闭,没有回答,亦没有推开赫连羽。从她平静淡薄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,修长的手捏住她精巧的下巴,细细摩挲着,声音倏地变冷:“真那么心疼就为他祈祷吧,雨停了,我就见他。”

说着抬头看了眼依然阴沉沉大雨磅礴的天,幸灾乐祸呢喃:“看样子老天爷都想杀一杀他的锐气,站在我这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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