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从之安排好了撤退的事宜, 站在营帐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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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长舒了口气。

他把成壁叫到身边,细细叮嘱:“明日会有马车过来接我, 介时你换上我的衣服……”

听祝从之这样一说, 成壁立刻摇头:“我是要保护公子的安全的,到时候, 若我坐在马车里, 公子要到哪去?”

祝从之笑了笑,眼睛很是平静:“晋城。”

“公子你疯了!”成壁难以置信地说,“那是匈奴的城池,公子去那, 莫不是送死。”

祝从之拿着地图, 指着晋城, 淡淡道:“目前这里离匈奴大军最近,虽然离咱们还有段距离, 但是池穗若撤退,十有八九会从这里经过。”

他有些慵慵懒懒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:“我也不是傻子, 我心里有数,你只管照做就是。”

“公子……”成壁犹豫了一下,吞吞吐吐道,“公子也知道,祝大人前一阵也送了信来, 说是等公子回了靖安城,就争取把公子调回京……”

祝从之终于沉下脸:“该如何做我心里有分寸, 你只管按我说的做。”

成壁见祝从之心意已定,再无规劝的余地,也只得作罢。

*

匈奴的营帐大都是用棉麻制成的,厚重却挡风。刘万时听见了细微的布匹撕裂的声音。

在营帐的背后,被池穗用匕首割开了一个口子。刘万时看着池穗钻了进来。

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呢?刘万时知道,池穗不会轻易抛下他,可猜到和亲眼看见,依旧是不同的感受。

他们四目相对,刘万时忍不住笑了起来,这世上,也只有池穗这样傻傻的,一意孤行地愿意来救他。池穗没有料到他心中九曲回环的心思,她拉住刘万时的胳膊:“时间不多了,我们快走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显然也是格外谨慎的。

刘万时摆了摆手,压低了嗓子:“他们想用我引诱你,趁他们还没发现,你快走。我不会有事的。”

刘万时并不像池穗一样善于趁夜奔袭,如果池穗带着他,只怕是带着一个拖累。他一抬眼,看着眉目沉沉的池穗,心中却格外平静,他哪里愿意做池穗的拖累呢?

池穗却顾不得这些,她低喝道:“哪来这么多废话,还是赶紧和我走吧。”

说着,拉着刘万时来到她刚刚划开的缺口出,二人刚走出来,却迎面撞上了一个巡视的士兵。

池穗毫不犹豫地拔出刀,刺进了他的喉咙,他连半点声音也没有发出,就倒在了地上。池穗冷静而沉着,拉着刘万时向人少的地方跑去。

这一路池穗杀了四个人,都是无声无息地了解生命。她的手很冷,可刘万时却觉得自己全身滚烫。

跑出去一百多米,突然听见身后喊声渐起:“那个汉人跑了!”刘万时看向池穗,池穗眉目冷峻,她大步向马厩跑去,用短刀割开缰绳,沉着道:“这里离我们的辖地还有几十里,咱们短时间跑不到,还容易被当做靶子。自这里以北十余里是匈奴的一座小城,咱们不如去那里暂避几日,徐徐图之。”

刘万时看着池穗有条不紊地谋划部署,轻轻点了点头,池穗递给他一条缰绳,刘万时翻身上马,却没料到池穗竟坐到了他身后。

她一挥马鞭,另一匹马就像夜色中奔去,池穗一抖马缰,向另一个方向跑去。

刘万时直挺挺地坐着,一时有些回不了神。池穗专心地控制着马行进的方向,二人一路无话。

后面的追杀声时近时远,但是很明显没有放松的趋势,向来匈奴人对池穗已是势在必得的态度。

骑马狂奔了两个时辰,已经到了后半夜,终于隐隐约约看见了一座城镇的轮廓。

匈奴的城镇大都秉承了匈奴人粗犷的性情,城墙也算不得高耸,大都是简单的用土块垒成的。

城门最上方,用匈奴的文字写着“晋城”二字,这个名字与大梁的城池名称十分相近,其实在百十年前,这也是大梁的城池。

放眼整个天下,哪里不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,边塞的百姓对这些也都习以为常。

池穗和刘万时跳下马,向城中跑去。此刻消息还没有传来,进城的关卡并不多,池穗和刘万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,就进到了城池之中。

池穗和刘万时找了个客栈住下,正在一楼吃饭的档口,就听见街上大呼小叫起来:“缉拿两个悍匪,若提供线索,必有重赏。”池穗顺着窗户看去,街上甚至贴着他们二人的画像。

虽然不是很相似,也也画出了几分□□。

刘万时亦是忧心忡忡地看着她。

晋城中的汉人数量本就不多,他们二人如此模样,就更扎眼了,池穗认真想了好一会,终于下定决心一般说:“你去成衣铺,按照我的身量,买一套女装来。”

刘万时嗯了一声,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池穗,心里暗暗道,当真是个人物,连女人都衣物也都穿得。

等刘万时真的从客栈里走了出去,池穗的眉心又微微蹙起,这样一来,又如何跟刘万时说得清楚呢?

刘万时不多时就回来了,手里拿着一条浅蓝色的襦裙,配着纯白色狐裘大氅。

他没给女人买过东西,这些都是他偷偷摸摸瞧了半天别人,才学来的。

池穗摸了摸裙子的料子,轻轻点了点头。

刘万时忍了又让忍,还是没有忍住道:“当真是难为你了。”

池穗一向不喜欢别人束缚,今日已是打破了她的惯例。

池穗第一次看见这样属于自己的衣服,她爱惜的用手指摸了一会儿。

终于,轻声说:“我试试,你出去吧。”

这个时候,刘万时还在自己的心里小声说:若是去装女人,我只怕比你演的更像些,你就不必再铤而走险了吧。”

可他也没有胆子再说出口,二人又是一阵长久的缄默。

刘万时摸了摸自己的头发,他轻轻点了点头。

他乌鸦鸦的头发,纯白整齐的牙齿被风一吹,就多了一种新的况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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